本報記者 吳鐸思
“嗚——”K4532次列車的汽笛,撕裂戈壁亙古的寂靜,鋼鐵巨龍沿著格庫鐵路,呼嘯掠過巍峨的阿爾金山。海拔3300米的高原上,凜冽寒風卷著砂礫,抽打著阿爾金山隧道的防護欄,發(fā)出刺耳嘶鳴。這里是格庫鐵路的“咽喉”,新疆第三條進出疆鐵路通道的關鍵節(jié)點。
“工具再仔細查一遍。從這里出疆的列車,必須走得穩(wěn)穩(wěn)當當!”中國鐵路烏魯木齊局集團有限公司若羌基礎設施段依吞布拉克綜合維修車間主任喬濟源聲音沉穩(wěn)。他習慣性按了按腕表,隨即裹緊那件袖口磨出毛邊、內(nèi)里浸成深褐色的黃色羊皮襖——這是他在年均氣溫不足5攝氏度的隧道里對抗陰冷的“老伙計”,也是守護高原鐵路的無聲見證。
一步跨進隧道,混著鐵銹與機油的寒風瞬間灌進領口。喬濟源單膝跪在作業(yè)車投下的窄影里,油黑的抹布正一寸寸“啃”著精磨機底座的油泥。黃色標志服的后背,汗水洇出的深色印記被穿堂風反復吹干,結出一圈圈白花花的鹽漬,像地圖上的等高線。
“抬機、備氧、百步輪換!”50公斤的精磨機只能靠人力抬運,稀薄空氣讓體力消耗倍增。“以前有人硬扛200步,手抖腿軟差點砸了軌枕?!眴虧唇舆^氧氣瓶深吸幾口,壓下翻涌的頭痛,“跟高原得‘講和’,不能蠻干?!?“換!”他低喝著重架機器,“嘶嘶”的氧氣聲中,這群與精度較勁的鐵路人不斷挑戰(zhàn)著極限。
俯身,喬濟源的眼睛幾乎貼在冰冷的鋼軌面上,手中的刻度尺精準探測著大機打磨后遺留的細微“肥邊”和不平順處?!熬瓦@兒,0.3毫米,磨!”精磨機“嗡”地啟動,火花在幽暗里一閃而逝。喬濟源盯著刻度尺——這0.3毫米,是列車平穩(wěn)飛馳的“生命線”,更是他扎根于此、精益求精的執(zhí)著刻度。
“職工的身子骨,是車間的‘精密儀器’,得定期‘校準’?!眴虧瓷先蔚谝惶?,就把這句話釘在了車間安全欄上。第三天,他揣著花名冊走進依吞布拉克鎮(zhèn)衛(wèi)生院:“咱們搞個聯(lián)創(chuàng)共建,每月來給職工們做個體檢,這事兒得辦扎實!”。
如今,每月體檢成了雷打不動的“必修課”。按工種分類,線路工重點查腰椎,接觸網(wǎng)工盯緊血壓。那本翻卷了邊的“健康臺賬”越來越厚:小李怕驟冷,冬天備著暖貼;老張爬高后心跳快,重活盡量不沾邊……
2024年格庫鐵路擴能改造,6座新加站要在凍土期前搶建完成。工期緊,喬濟源祭出“雙主任帶班”:他扎在現(xiàn)場校準毫厘,副主任守調(diào)度臺,24小時發(fā)燙的對講機見證了這場與時間賽跑的爭先賽。
最緊的那次道岔 “換心術”,天窗期只有 150 分鐘?!白笠?1.5 毫米!各組盯對位!”號子聲、扳手碰撞聲混著設備低鳴翻涌起來。喬濟源俯身用塞尺卡量接縫,指尖凍得發(fā)僵,沙礫打在臉上,卻依然穩(wěn)如磐石,直到確認誤差鎖在 1 毫米內(nèi),才低喝:“固定!”。“天窗就這么點時間,分秒都得攥緊?!?,
戈壁暮色四合時,喬濟源走向亮燈的車間。明天,計劃板上“設備檢修”“體檢準備”的字樣會準時出現(xiàn),就像他每天清晨檢查的軌距,分毫不差。
在阿爾金山3300米的孤絕高地,喬濟源的重擔,落在了0.3毫米的塞尺間,寫進了泛黃的健康臺賬里,更浸透在凍土期搶建時滾落碎石的汗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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